昨天在网上查找关于巴比松画派的一本书，一张油画的图片忽然跃入我的眼帘。

两个戴着头巾的牧羊女，在一处土坡旁，一边放羊，一边织着手中的毛衣。

忽然，其中的一个指着天上说：“你看，你看，大雁飞回来了。”

另一个牧羊女赶紧丢下手中的毛线，跳起来，用手搭在眉毛上，向高空瞭望。

正是早春时节，灌木还没有生出新芽，地上还有去年的落叶，但小草正在悄悄返青，羊群在附近静静地啃食。

辽阔天空悄然出现的一行大雁，吸引了两个牧羊女的目光。

我看到的这幅画是日本出版的一本巴比松画选的封面，并没有注明作者是谁。但我一眼看出，这幅画正是我所喜欢的弗朗索瓦.米勒的作品。

米勒的笔下多次出现牧羊女的形象。她们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边放羊，一边细心做着手里的毛线活。

与米勒其它画作不同的是，那些画作中，牧羊女的面目都比较模糊，神情也很安静，甚至带着淡淡的忧伤，而这幅画中抬头仰望的牧羊女，面部却是那样清晰明亮，神情也那么开朗愉快。

为了确证这幅画是米勒所画，我在网上搜寻米勒有关牧羊女的画作，果然找到另一幅相似的作品。两幅作品构图相近，只是细节略有不同。

米勒的这幅油画让我倍感亲切。我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小伙伴在田野放羊的情景。我们把羊赶到草地上，便在一边游戏玩耍。

早春时节，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田野远远看上去一片枯寂，但仔细看的话，草根已经渐渐染绿。

忽然间，一个小伙伴指着天上大声说：“你看，你看，大雁飞来了！”

我们抬头仰望，果然看到一排大雁在天边出现。它们排着人字形，拍动着翅膀，在蔚蓝的天空自由翱翔。

看到大雁，孩子们好高兴啊！春天来了，天气渐渐暖和了，寂寞的天空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弗朗索瓦.米勒生活于乡村，从小对鸟儿就有亲切的感情。他回忆说，每天清晨，当他还歪着屁股在床上睡觉，祖母就早早地催他起床了：“小弗朗索瓦，快起床吧，你听，鸟儿在树梢歌唱天上的荣光，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飞鸟是人类的好朋友，它们不仅以清脆的啼鸣供人们欣赏，也给背负重担的人们带来启示和希望。神子就常常指着天空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

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我和米勒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和国度，但在他的这幅画中，我和这100多年前的牧羊女，一同为天空出现的飞鸟而欢喜快乐。

真正的艺术，一定能保存人类新鲜的情感，保存灵魂细微的悸动，即使时间和空间相隔甚远，人们的心灵也能相通，也会为同一种希望所打动。

是啊，无论处于哪一个历史时期，也无论处于这个地球哪一个角落，人们在地上虽然背负重担，但灵魂却可以如鸟儿一样展开翅膀，在一个更广阔的国度里享受自由。

再冷的冬天，也会过去；再深的黑暗，也会有光显现。

无论任何时代，无论任何势力，都无法吞没人类对自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