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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陈丹青在和别人对谈时,提到木心先生的人生观----
木心先生说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就问他:“照你所说,世界就是这个样子,那你说怎么办?”他停了很久,说:“最后起作用的还是爱。爱人,爱自然,爱生命,爱艺术。”
陈丹青赞成木心先生的话,他说:”随便你怎么说,就是你得保有这个爱。“
看到陈丹青先生神情之落寞,我的心里禁不住涌现悲悯之情。
陈丹青尊木心先生为恩师。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木心先生抽出自己的时间,陪伴这些留学生,给他们讲了五年的文学艺术。
自木心先生的教诲中,陈丹青受益匪浅。他说:“我是非常野蛮的一个人,木心对我最大的影响是让我有教养。”
陈丹青推崇木心先生,自他去世之后,心里对他一直有深深的怀念。为了向国内读者推荐木心,陈丹青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尽到了对木心先生的那份爱。
陈丹青也是悲观主义者,这一点他和木心先生是一脉相承。 在另一次对谈中,陈丹青先生称自己相信生命是毫无意义、完全偶然的。再就有自己所爱的这些事情,文学、绘画、音乐......这一切全都是骗局,只是让自己这个没有意义的生命,过得有意思一些。 在两次对谈中,陈丹青使自己陷于一个悖论。他一方面提倡人应该有爱,爱人、爱自然、爱艺术,又说自己所爱的全都是骗局,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过得有意思一些。 在这个世界上,贪爱世俗之乐的人,一般不会是悲观主义,因为他们只把外在的享受当作人生意义。像木心和陈丹青这样的人,看透了世俗之乐的虚空,他们不愿意要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但却找不到更可靠的东西,只好以对自然、艺术、朋友之类的爱,来聊以自慰。 他们在绝望之中,还是努力寻找生命的意义。纵然他们相信生命是无意义的,还是愿意用爱来为无意义的生命涂上一些颜色。 依悲观主义思路,生命如果是无意义的,那么爱还有什么意义吗?悲观主义者即使努力去爱,也不过给自己的生命增添几分迷茫和惆怅而已。在木心先生的作品中,我们不难体会到这样的情感。 如果像陈丹青先生所说,爱只是让自己这个没有意义的生命,过得有意思一些。那么这样的爱显然是为自我服务的 。从本质上来说,这样的爱是自私的。 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人以自己的生命揭示了爱更深邃的内涵---爱不是自私,而是舍己。 上个世纪初,一个叫阿纳托尔·盖斯丹的法国人告别温馨的家园,经过一万多公里的海上颠簸,来到中国,在河北沧州一个偏远的乡村生活了50多年,热心服务自己所爱的人们。 他不仅关怀他们的灵魂,也关心他们的生活。当这里遭遇饥荒,他就写信给法国的家乡,让家乡人为中国人募捐;他用从法国筹来的钱创办学校,看到那些因缺食而黄瘦的孩子们在学校里2周就大变了样而欣喜;他穿中国衣,吃中国饭,说中国话,晚年时的奥纳托尔已经完全是一位中国老人的样子。 阿纳托尔和他学校里的中国孩子 阿纳托尔是留在中国的最后一名外国传*教士。从1907年离开法国,到1961年在献县去世,阿纳托尔从来没回过一次家乡。50多年来,他给家乡的母亲和姐妹们写了大量的书信,倾吐自己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在书信中,阿纳托尔常常回忆起他一家人在温馨的灯火下享用香喷喷面包的情景。 1907年秋天,当他和几个远赴中国的伙伴搭乘的商船起航时,站在船头不停地向送行的亲人们挥手。阿纳托尔知道,这样的一挥手,恐怕今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和姐妹,再也吃不到母亲烤的热面包。 后来,阿纳托尔在给母亲的一封信中写道,当商船越行越远,再也看不见码头上的亲人时,一个伙伴忽然跌坐在船舷旁,伤心地抽泣起来。他说,如果没有永生,自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阿托纳尔最后一封家书写于1960年7月14日,他去世前一年。他对妹妹说:“我想请你给我寄些巧克力来。”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透露着对家乡浓浓的思念。 这些人之所以愿意付出这样舍己的爱,是因为他们相信生命有意义的。他们承认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但他们却肩负着使命,在这个败坏的世界上为爱而活,为另一个圣洁的世界而活。 与陈丹青先生所理解的爱不同,真正的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人;不是因绝望,而是有盼望。这样的爱虽然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但却最终给人喜乐平安的生命。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却可以因那奔涌的活水而不必惆怅。地上的家乡也许再也回不去,却可以因为天上那更美的家乡,活出信心、盼望和丰盛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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