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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曾经有两本林语堂的《信仰之路》,借与送,最后竟一本也没给自己剩下。某日路过岭南美术馆的以撒书房,见此书译为《从异教徒到基督徒》(From Pagan to Christianity),应该更贴近原名,于是又买一本存下。
在西藏漫游的时候,面对雪山深湖,面对美丽的庙宇和虔诚的信徒,让人始终不能平静。在我内心,我已经接受了基督做我的主,但在这氧气缺乏,气候恶劣,但又如此美丽的高原上,神的福音在哪里呢?
于是又重新翻开这本书,开始着重阅读“澄清佛教的迷雾”这一章。我希望看到一个基督徒是怎样理解其它宗教的。
林语堂是生于牧师家庭的,从小就与中国文化隔绝,比如,从来不祭拜祖先,听不到中国那些神怪故事等。虽然他因受父亲自小的训诫,儒家经典根底很好。毕业后进入清华大学任教,才开始他真正的信仰之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缺乏,意识到自己所站着的脚下的这块土地是何等深沉美好,而我们民族的文化又是何等源远流长。他说自己“面红耳斥,一直红到耳根”。他被解开身上的缆绳,被推入怀疑的大海,从此在波涛中起伏,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灵性生活。
在这本书里,他将儒家、道家、佛教和物质主义都详尽分析解说,也将他自己在其中兜转流连的过程一一道来。他曾说:“我获得宗教走的是一条险路,我认为它是惟一的路。”在他看来,宗教是个人与上帝之间的事,纯粹是个人内心生出的,不能由他人“赐予”。他还说,宗教最好像田野边生长的花朵,盆栽和花房培育出来的,容易失色或枯萎。
也就是说,经过怀疑、否定、辗转、迷雾……在痛苦中不断迷失过而最终寻觅到的,才是最坚定的。
在谈到佛教的这一章中,他特别提到了禅。禅是一种革命的教义,它不能忍受所有的经典,所有的思维系统,一切逻辑的分析,一切用木或石造成的偶像,一切僧侣制度,一切神学,及一切修炼的直接方法……他说,对于中国人,佛的一句话,迦叶尊者的一个微笑已经够了,为什么要有为否定言语而说的言语?为什么要有为分析现象的空虚而有的沉思系统?佛不是教人思虑是无益的吗?为什么还要有什么天台宗以及华严宗……他也提到了禅这种仅仅是生存、感觉、知觉但绝不推论或思考的精神,其实就是庄子的精神。
林语堂对佛教最终的态度,是他自己的态度:
如果宗教是意味着超脱凡世的,我反对它。如果宗教是意味着我们必须从这个现世,知觉的生活中走出,且有多快就多快地“逃避”它,像一只老鼠放弃快要下沉的船一样,我是和它对立的。我以为一个人必须有中国人的共有意识,勇敢地接受现世生活……假如我们从上帝所赐给我们的这个这般丰富有知觉的生命中逃避,我们将是上帝真正不知感恩的儿女……
他在“理性在宗教”这一章中,谈到了理性与宗教间的关系。其实,许多人都认为信仰基督教是一种不理性的行为。认为一个原来理性健全的人信仰了基督教,也必定是受了某种打击,身上起了“化学反应”之故。林语堂问:
“一个趋向上帝的人必须从理性走开吗?人认为理性的意义是什么?在理性和宗教的概念之间有必然的对立吗?如果没有,什么是它们之间的关系?哪一种是人类智力的较高状态?一个纯理性主义的心,抑或是一个能接受较高直觉的宗教概念的心?什么是理性?什么是信仰?……”
他引用柏拉图的话说,我们所能看见及知道的,只是一个影子的世界。这是对人类缺陷的悲哀的宣判:我们是以官觉的知识为根据……我们所认为存在的不过是知觉,且可能是一种幻觉。而那些我们对真理“创作性的猜测”究竟是什么呢?它们是思考的努力,是心智所见,不能有直接的证据,可能属于较高级心力,一种比只观察影子、声音、臭味等更大的了解力。这也许是人理性的教高表现呢?
不过,在这一点上,我更相信克尔凯廓尔所说的:信仰是理性悬崖边的一跃,而不是理性顺理成章的延伸。
林语堂显然对唯物主义者感到很痛心,甚至说,拜偶像者也比唯物主义者更近乎真理。甚至出现了“愚蠢的唯物主义者”这样的字眼。在他看来,唯物主义是缺乏灵性和想像力的。为什么许多人没有对我们这个世界感到“惊异”呢?至少人应该保留这种“惊异”的能力而不是认为一切都理所应当。
“科学的武器是显微镜;宗教知识的武器,是人心低沉轻柔的声音及热情,是一种用直觉的能力来猜测真理的微妙警觉。但近代人缺乏的刚好就是这种技巧及机警。”
刘小枫在《走向十字架的真》中提到过“冷嘲”,这也是许多唯物主义者具备的特质。而“冷嘲是一种对自我心灵的伤害,它摧残了人对存在的基本信赖感,败坏了人对珍贵的、令人感动的神圣品质的感受力,阻止了人在生存论上对爱与希望的认同……”而他在里面提到索勒的一句话:阻碍人走向信仰的心理要素究竟是什么呢?在冷嘲和不信者心智中,缺乏的是一种什么心理素质呢?——是基本信赖感。
索勒说“信仰就是毫无所惧地持有对生活的信赖感,就是在挚爱与希望受到现实的否定时仍然持重挚爱与希望。”
我们总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却不信任心灵的感受。而要相信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神,更成为一件困难的事。奥古斯丁曾经在反复地寻觅后明白了:信仰就是相信你还没有看见的,作为信心的回报你看见你所相信的。
回到林语堂这里,来看看他是怎样评价耶稣的,他又是怎样在经历了儒、释、道的洗礼之后,最终又回到基督教的怀抱的。
他说:
“在耶稣的世界中包含有力量及某些其他的东西——绝对明朗的光。没有孔子的自制,佛的心智的分析,或庄子的神秘主义……”
而耶稣那独特的、炫目的光是从哪里来的呢?他认为是来自耶稣教训的态度与声音,及他自身的典范。
耶稣所说的话,简单,明了,有力,
“统统是历史上一种新的声音,一种从前没有听过的声音”
“一种高贵的声音,一种温柔的声音,同时也是强迫的声音,一种近两千年来超过人所能支配的声音。
林语堂说:
“一种令人信服的人生理想是在耶稣无可比拟的教训中,是人曾有权利去听到的教训中最高的……无论谁今日读福音书都会觉得上帝现在的启示清楚、无误,而且令人信服。而且他的全部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启示,就是上帝的显灵,真实的给我们看。”
而更令林语堂感动和信服的,是耶稣的行动。
“在这一片平凡之中,有一些升向天空的柱,证明人类可能有较高贵的天命。耶稣是这些柱子中最高一根,对人显示他是来自何处及他应趋向何处。在我们性格中的一切善良及崇高都浓缩在他身上……
“我知道且觉得他真是那位主,我也明白为什么他不但被人敬重,而且被任何地方所有凡是听过他的话的人所崇拜。上帝真理之光是灵性的纯洁之光,在人的教训中没有可以比拟的。当他进一步教人宽恕且在他自己的生活上示范时,我接纳他为真主及我们众人的救主。只有耶稣,没有别人,能带领我们这样直接的认识上帝……如果这个世界仍想要一个理想,这里是一个领导人类的完美的理想。”
林语堂在最后提到了他在序言里就曾提到的话:
每个人信仰上帝都有自己的方式。神让我们用心灵和诚实来崇拜祂。神说如果你们记得我的诫命,你们就要彼此相爱。林语堂说,在中国,只有基督徒能制造基督徒,基督教义则不能。人们在基督徒身上看到爱,从爱中看到神。他还提到了一个他的同事,从小受严格儒家家教,克己自制,品性高洁,怎样在一个基督徒的爱的感动下,成为一个基督徒的。
而他自己,也曾因为不能忍受教会的腐朽和僵化,不能忍受去听那些次一等的讲道,而离开了基督教。最后的回归,也是自然和喜悦的。
他说:
“无论将来无法预料的现象是如何,耶稣都无法被超越。他的崇拜将经常更新他的青年。而他的生平故事将不断使人流泪。他的受苦将使最硬的心变软。世世代代将在人类的子孙中宣传他。比耶稣更伟大的人物永不会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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