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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书︱恩典多奇异:09 以牙还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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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典多奇异

我所知者,他人亦知。

当恩典起舞,我亦将起舞。


-奥登(W.H. Auden)


  作者:杨腓力   播音:雪鸽



第二部  破解无恩的恶性循环

 09以牙还牙(上)


在黑暗的梦魇

欧洲所有的狗吠叫

存留的众国坐待

被自己的仇恨隔离

-奥登

前南斯拉夫的战争方兴未艾之际,我重拾几年前读过的一本书,威森塔尔( Simon Wiesenthal)写的《向日葵》( The Sunglowe)①。该书记载了在20世纪最有成效的“清理种族”( ethniccleansing)浪潮中的一个小插曲,不过却足以说明威森塔尔何以对纳粹战犯穷追不舍,并且大声疾呼反对仇恨而犯的罪行。这本书的重点在饶恕,所以我从这本书中寻求灵感,思考饶恕可以扮演的普世角色。比如说,在前南斯拉夫的这片道德泥淖上饶恕有何作用。

1944年,威森塔尔还是纳粹集中营的波兰战俘。他曾眼睁睁地看着祖母在自家楼梯上被纳粹军人杀死。然后母亲被强行拖上挤满老年犹太妇女的货车。他的亲戚一共有八十九人死于纳粹手中。威森塔尔本人刚被捕之际,曾企图自尽未果。

有一天阳光普照,威森塔尔正在清理德国伤兵医院的垃圾,有个护士走近他,吞吞吐吐地问他:“你是犹太人吗?”然后示意要他跟她一起走。威森塔尔狐疑地跟着她上楼,然后又下到一间大厅最后来到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面躺着一个包着绷带的军人,那个人的脸上蒙着一层白纱,剪开洞露出嘴巴、鼻子、耳朵

护士走出去、关上门,让年轻士兵单独跟幽灵似的威森塔尔在一起。那个伤兵是德国党卫军,召威森塔尔来作临终告解。“我叫卡尔,”从绷带里传出粗哑的声音,“我一定得告诉你这罪大恶极的行为;因为你是犹太人,所以我要告诉你。”

卡尔先回述自己的天主教背景与儿时的信仰,在参加“希特勒少年队”之后就失去了。他后来自愿参加党卫军,表现出色;最近在苏联前线受重伤回国。

卡尔讲述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威森塔尔三次起身想要离开,每次士兵都伸出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抓住威森塔尔的手臂,恳求他听他讲在乌克兰的经历。

在一个叫杜耶普洛特斯科( Dnepropetrovsk)的小镇,俄军已经撤守,卡尔的部队踩到地雷,死了三十人。他们为了报仇,围堵了三百名犹太人,把他们赶进一栋三层楼的房子,浇上汽油,扔手榴弹进去。卡尔与其他士兵围住房子,枪杀任何想要跑出来的人。

“屋里传出来的叫声好惨,”卡尔说着,好像重回到那一刻“我看见有个男人手上抱着孩子。他的衣服已经着火。旁边站着个女人,一定是孩子的妈。男人用另一只手遮住孩子的眼睛,跳到街上。然后妈妈也跟着跳出来。然后还有燃烧的身体从其他窗户掉下来。我们就开枪……天啊!”

在这当儿,威森塔尔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让德国士兵讲话,他继续讲到其他的罪行,但是他不住提到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孩从楼上掉下来,成了德军的打靶目标。“如今,我被扔在这里,罪孽深重。”他最后说。

我生命的最后几个钟头,有你跟我在一起。我不认识你,不过知道你是犹太人就够了。

我知道跟你讲的那些事罪大恶极。在我等死的这些长夜,我一次又一次地急着找个犹太人,请他饶恕我。我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犹太人活着……我知道这是非分之请,可是你不给我答案,我死也不瞑目。

威森塔尔当时二十几岁,是个建筑师,如今穿着破烂的囚服戴着黄色的“大卫之星”,觉得整个民族的重担压在他肩头上。他凝视着窗外阳光普照的院子,然后看看床上一堆绷带,看不到眼睛的身体。他又看见一只苍蝇闻味飞来,在那人身上嗡嗡作响。

“我终于做了决定,”威森塔尔写道,“不说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向日葵》将饶恕从理论中抽离出来,置于活生生的历史中。威森塔尔面临的难题,与当今世界各地诸如南斯拉夫、非洲的卢旺达与中东地区面临的道德难题有很多雷同之处。

威森塔尔作品的前半部讲到我略述的故事,后半部则记录了各方人士的回应,如海切尔( Abraham heschel)、马提( Martin marty)、欧吉轲( Cynthia Ozick)、马赛尔( Gabriel Marcel)、马利田(Jacques Maritain)、马尔库塞( Herbert Marcuse)、李维( Primo Levi)等人。最后,威森塔尔问他们,自己当时做的是否正确。

那个叫卡尔的德国军官很快就过世了,没有得到犹太人的饶恕。威森塔尔却被美军从死亡集中营解救生还。然而,医院那一幕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战争结束后,他甚至去拜访士兵的母亲,希望能驱除那天回忆的阴影。但是拜访之后,他更发现了那个士兵的人性面,因为他母亲不胜怀念地讲起士兵年轻时的信仰如何虔诚。威森塔尔不忍告诉她儿子的下场。

多年来,威森塔尔请教多位拉比、神父,他当时应该怎么做。最后,战争结束二十多年后,他写下这则故事,送给有道德心肠的各方优秀人士:犹太教的、天主教的、基督教的,以及没有宗教信仰的。威森塔尔问他们:“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三十三位回应的男女中,只有六人说威森塔尔没有饶恕德国军人是错误的。两位基督徒指出威森塔尔一直过意不去的感觉其实就是良心的作用,唯有借着饶恕才能平息。其中一位曾服役于法国抵抗军的黑人军人说:“我可以体会你为什么拒绝饶恕,这与圣经的旧律法精神完全符合,但是还有新律法,就是福音书中阐述的基督法则。我身为基督徒,觉得你应该饶恕。”

有几位则闪烁其词,但是大部分人一致认为威森塔尔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些学者质疑道,他又有什么道德或法律权威,饶恕作在别人身上的罪行?有位作家则引述诗人德莱顿的句子:“饶恕取决于受侵犯者。”

有几位犹太教人士说纳粹罪恶如山,已经超过饶恕的可能了。高德( Herbert Gole)这位美国教授兼作家宣称:“那个时代的德国人罪孽深重,任何的个人反应都言之成理。”另有一人则说:“除非数以百万受折磨、被屠杀的人再活过来,我才能饶恕。”小说家欧吉轲说得更狠:“让那个军人不得忏悔死去。叫他下地狱!”还有位作家坦承说:“我会把他勒死在床上。

有几位则根本质疑饶恕这个观念。有位女教授对饶恕嗤之以鼻,认为那只不过是感官享乐的举动,就像情人争吵后,上床前需要做的事。她说,在集体屠杀、犹太人身处浩劫的世界上,没有饶恕的一席之地。饶恕很容易让旧事重演。

我十年前第一次读《向日葵》,为众学者异口同声的反应吓了一跳。我以为多数神学家会提到怜悯。但是这次重读对威森塔尔的问题洋洋洒洒的回应,则震惊于不饶恕的理由如此断然。在笔墨难以形容的罪恶世界,饶恕看起来实在是不公平、没有道理、没有理性。个人或家庭固然需要学习饶恕,可是这种高超的情操怎能适用于德国纳粹呢?如哲学家马尔库塞说的:“人不能、也不该开心地四处杀戮、折磨人,然后时候一到,只要请求、接受饶恕即可。”

我们期望福音书展现的崇高理论-饶恕为其核心——能融入冷酷无情的政治与国际外交领域,这是非分之想吗?在那样的世界,饶恕这种虚缈的观念,还有什么生存余地?当我读威森塔尔的书,同时听到前南斯拉夫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我的犹太救友人称羡我们对饶恕的重视。我也曾提到,这是我们化解无恩逆力的最有效的武器。然而一如犹太学者克劳斯纳( Joseph Klausner)在20世纪初所指出的,基督徒坚持这种理念,很容易受人严苛批判。“基督教秉持最高的伦理与理想,”克劳斯纳写道,“然而政治与社会却依然停留在另一极端的粗蛮与异教信仰中。”

克劳斯纳声称,基督教历史上的种种事迹证明了他的看法,亦即耶稣的伦理教导不切实际,在真实世界中并不管用。他提到西班牙的宗教法庭,“当时并不认为那种行径与基督教精神不符”。当今的评论者大可再加上南斯拉夫、卢旺达,当然还可加上纳粹德国,因为这三处战事都发生在所谓的基督教国家。

基督徒强调爱、恩典、饶恕,除了对争吵的家庭与教会团体,还有什么作用吗?在讲求武力才是最要紧的世界,崇高(如饶恕))的观念,似乎虚无缥缈得不切实际

说实话,如果我是威森塔尔,我不知道该当如何回应。我们可以-或是说我们应该—饶恕自己不是受害人的罪行吗?德国军官卡尔悔改了,把自己的情形交代得很清楚;但是纽伦堡或是斯加特的审判中,那一排排冷漠的、几近洋洋得意的纳粹军官呢?马提教授是威森塔尔书中回应的基督徒学者之一。他的几句话道出我的心声:“我只能以沉默回应。非犹太人,特别是基督徒,在以后两千年当中,不应该就大屠杀对受害人的后代提什么建言,我们不发表任何意见。”

然而,当我读到书中赞成不必饶恕的长篇大论,仍不免自忖饶恕与不饶恕,究竟何者代价更大?高德说:“任何(对德国人罪咎)的个人反应都言之有理。”可真如此?那么处决所有生还的德国人以为报复,也言之有理吗?

主张饶恕最有力的论据,是不饶恕的境地。或许犹太人遭受的浩劫是例外。那么其他现代的例子呢?我写此书时,两百万胡图族( Hutu)难民坐待卢旺达边界,拒绝一切返乡条件。他们的领袖用扩音器嘶吼,警告他们,不要相信敌对的图西族( Tutsi)那些“一切既往不咎”的承诺。胡图族的领袖说,他们会杀了我们,他们会报我们杀了五十万图西人的血仇。

当我写此书时,美军在因战争分裂为四个不同国家的南斯拉夫中间的斡旋。我像多数美国人一样,觉得巴尔干地区发生的这些事令人困惑、无言以对。然而重读《向日葵》之后,我觉得只是最近期的历史重演。如散文家莫若( Lance morrow)所说,有饶恕的地方就一定有牛顿法则之存在:每宗罪行都要付之以同等的罪行。

塞尔维亚人当然成了南斯拉夫战火的代罪人。(注意:《时代》杂志所谓公正的新闻报道,以这样的词句形容塞尔维亚人:发生在波斯尼亚的事根本就是卑鄙蛮横之举,是群骗子与愤世嫉俗之流的龌龊行径:利用种族偏见、偏激的口号以及积怨已久的世仇,达成‘清理种族’这种不清不白的勾当。”)举世正义凛然,厌恶塞尔维亚人的恶行,完全合情合理,可是我们却忽略了一件事实:他们无非是遵照不必饶恕的可怕逻辑行事罢了。

德国纳粹铲除了威森塔尔家八十九口人,激起有学养的人如欧吉轲或马尔库塞疾言厉色的批判。纳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也把塞尔维亚人列入“清理种族”的名单。在1990年代,塞尔维亚人固然杀了数以万计的人,但是1940年代纳粹占领巴尔干地区,德人与克罗地亚人杀了数以百万计的塞尔维亚人、吉普赛人与犹太人。历史的回忆继续上演:在最近的战争中,德国新纳粹派被征召与克罗地亚人并排作战,后者的部队公然挂起纳粹旗与他们本族早期的法西斯徽号。

犹太浩劫生还者“永远不再”的呼声,也就是塞尔维亚人无视联合国甚至全世界挞伐的原因。他们永远不再容让克罗地亚人统治自己居住的地区。他们也永远不再容让伊斯兰教徒这么做。他们上次与伊斯兰教徒的战争,导致了土耳其人长达五百年之久的统治(从历史角度来看,比美国立国时间还多两倍)

在不饶恕的逻辑里,不攻击仇敌就是对不起祖先,而且辜负了他们所做的牺牲。然而报复的法则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永远平息不了问题。土耳其人在1389年的科索沃之役报了一箭之仇,克罗地亚人在1940年也报了仇;如今,塞尔维亚人说,轮到我们了。但是他们当然知道,有一天,今天被他们强暴、残杀的受害者的后裔,也会奋起寻仇。窗户已开,野蝙蝠已经四处乱飞了。

如史密德所说:

报复是基于激烈的情绪,要伤害你的人受到同样的痛苦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目的是要公平。可是报复的结果却完不如所愿,永远不能达到公平,伤害与受伤害的两方面痛苦不断地升降,永不止息。





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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