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独立出品【热点影评】

文|郭为

 第88届奥斯卡金像奖于美国当地时间2016年2月28日在好莱坞杜比剧院举行。《荒野猎人》获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摄影。其中，最令人关注的是，被称为奥斯卡陪跑专业户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第四次向奥斯卡影帝冲刺后，终于如愿以偿拿到小金人。

本片根据迈克尔·庞克（Michael Punke）的同名小说改编，影片讲述了19世纪美国西进运动时期，一个叫格拉斯（Glass）的皮草猎人随团队来到印第安人的领地打猎，惨遭印第安雷族人（Ree）的追杀。猎人们在逃亡中，格拉斯不幸在林中遭遇巨熊攻击。身受重伤的格拉斯，无法行走，如果猎人们带上格拉斯，面临的危险将会更大。

无奈中，队长只好雇了两个人留下，目的是让他们送格拉斯最后一程。但其中一个叫菲茨杰尔德（Fitzgerald）的猎人，利欲熏心，杀死了格拉斯唯一的儿子，并把格拉斯一个人抛弃在荒野里等死。然而格拉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并发誓要复仇。

被邪恶的手铐铐住

电影以白人格拉斯一家三口遭遇侵略者的袭击展开，他心爱的妻子被杀，留下了年少的孩子，伤心欲绝中，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有一个声音萦绕在脑子里，并以旁白的形式说出：“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呼吸，继续呼吸”。同时，妻子生前的那句：“风暴来临时，你站在一棵树前，只看树枝的话，你觉得他一定会被风吹倒，但如果你看树干，你会发现它坚韧而稳固。”这些话，成了格拉斯活下去的力量。后来父子二人加入了一个皮草猎人团队。

菲茨杰拉德（Fitzgerald）作为格拉斯的同伴，从一开始逃命时就显露出了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自私本性，在慌乱中，他催问着队长该如何逃离危险，完全不顾队员的感受。当格拉斯在遭受熊攻击后，全身血肉模糊之时，队长和格拉斯的儿子全力抢救格拉斯，而面对着格拉斯撕心裂肺的惨叫，菲茨杰拉德却暗自嘲讽：“疼死那个杂种，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让他早点解脱。”旁边的一个猎人反问道：“万一他还有机会活下来呢？”

队长不忍心杀死受伤的格拉斯，决定留下两人来送格拉斯最后一程，并用落基山毛皮交易所79美元奖金奖励留下来陪格拉斯的人，猎人吉姆（Jim）毫无犹豫地答应了，他说：“不管有没有钱，我都留下。”而身在一旁的菲茨杰拉德觉得这些钱不值得去送死，最终，大家答应给他更高的奖金，才答应留下来。

残忍的菲茨杰拉德为了想早点脱离险境，还劝格拉斯快点死去，“如果你想，我可以捂住你的嘴和鼻子，带走所有的痛苦折磨。很快，也很简单。”当格拉斯正准备了结格拉斯生命的时候，却被格拉斯的儿子霍克发现，而此时另外一个留下来的猎人吉姆并不在场。菲茨杰拉德趁机杀死了霍克，格拉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菲茨杰拉德刺死，并把尸体藏好，欺骗出去寻找食物归来的吉姆。

最终，格拉斯被埋在菲茨杰拉德事先挖好的坟墓里，弃他而逃，尽管吉姆口里还说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此时的格拉斯，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皮肉之痛，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要活下来，去找菲茨杰拉德报仇雪恨。

为何菲茨杰拉德如此残忍地对待同伴，其实，在他心中，他自己就是自己的上帝，一次，他用枪指着吉姆的头说：“照我看，我已经救你两次了，我应该算是你的上帝了。上帝能赐予你的，也能收回去。”

因此，我们能够从菲茨杰拉德身上看到人类堕落、丑陋的一面仍然暴露无遗。一旦人类认识不到上帝的爱，人性中的罪就会原形毕露。罪的本质就是人渴望与上帝同等，强调自己作王，以自己独立为王代替上帝。他将自我置于生命的核心，倾尽全力追求满足私欲和自我中心的欲望。这种动机下，人已经无法再看重别人的利益得失，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的罪恶和愚昧。格拉斯所做的就印证了这一点。

圣经说人类是悖逆的受造物，因犯罪堕落而失去原本纯洁的本性，我们被邪恶的手铐铐住，没有行善的自由。因为人与上帝的关系破裂，于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携带着致命的“残疾”，并且终生陷在被罪蒙蔽的惨淡光景里，无法明白上帝的真理，内心也会变得刚硬无比。我们的思想、意志、情感都会呈现扭曲的状态，于是显得更加自以为义，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走向死亡的边缘。

反观今日的世界，社会文化沦落，与真理隔绝，以至于许多人明目张胆地否定上帝的存在，将自己视为上帝，人性从来没有因着科技文明的进步，而变得更加光明，反而更加趋向贪婪和邪恶。

影片中，有一幕菲茨杰拉德看到陨石坠落的画面，在导演的上一部奥斯卡获奖作品《鸟人》中也同样出现过陨石从天空坠落的画面。有人解读说，陨石代表着伊卡洛斯，伊卡洛斯是希腊神话人物，他穿上了用羽毛和蜡做成的翅膀，在天空中飞翔，因他飞得太高，离太阳太近，蜡都融化掉了。最后，失去翅膀的伊卡洛斯葬身大海。伊卡洛斯的神话就是《鸟人》的核心，它在形容人的欲望膨胀，导致自我毁灭。这里，也完全适用于菲茨杰拉德这个贪婪自私的罪人形象。

人活一口气就是为了复仇吗？

为了保护妻子和儿子，格拉斯曾不惜杀死一个白人军官，这一次菲茨杰拉德杀死了他的儿子，他更发誓要为儿子报仇。为了给儿子报仇，他在冰天雪地里，生吃腐肉活鱼、睡在马腹里，历经各样苦难。死里逃生的格拉斯，不止一次地在石头上刻着菲茨杰拉德的名字，他在冰冷的石岩上刻下“菲茨杰拉德杀死了我的儿子”，可以看出他复仇的决心。

被解救后的格拉斯，回到营地，队长说要亲自为他报仇，让格拉斯留下来养伤，格拉斯却执意要一起去，说：“我不再害怕死亡了，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然而，什么才是真正的死呢？如果我们的老我私欲仍在，苦毒复仇之心仍在，我们何以说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呢？格拉斯说自己已经不怕死亡了，这是他自己的救赎。其实，我们无法自救，我们无法从坟墓中走出来。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上帝的爱，上帝不顾自己的儿子，乃是为了拯救我们这些堕落的灵魂。上帝让他的儿子死，乃是为了我们更好地生。我们需要跟随那位大能大力、死而复活的那一位救主，我们只有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主耶稣的死亡与复活中，才能真正地不怕死亡。上帝深知死亡的忧伤，他尝过丧子之痛，但是他更知道复活的喜乐。

影片的最后，格拉斯在河边与菲茨杰拉德决一死战，当格拉斯快要如愿以偿地杀死菲茨杰拉德的时候，菲茨杰拉德却嘲笑他说：“你一路追来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复仇吗？很开心吧，格拉斯，因为你儿子已经没有办法复活了。”正当这时，从一开始就追赶他们的雷族人出现在小溪的对岸，格拉斯想起了印第安波尼族男人那句话，他说：“复仇是造物者的工作，不是我的”。

他似乎醒悟过来，于是把菲茨杰拉德推向河的对岸，任由印第安人处置。影片从头到尾最微妙的就是，能够听到格拉斯在不同环境中的呼吸声音，时而短促，时而平静，这也暗示着只要他有一口气还活着，他就能够为死去的妻子和儿子复仇。圣经说：“你使我的日子窄如手掌；我的一生在你面前如同无有；各人站得最稳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口气。”（诗39：5）（新译本）难道人活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复仇吗？

“不要以恶报恶，而要以善胜恶”

影片中那个救格拉斯的波尼族男人，因为印第安苏族人杀了他的一家，他说：“我的心在流血，但复仇是造物者的工作。”

无论印第安人当时对上帝的认识如何，事实上，圣经说我们不能“以恶报恶”、“为自己伸冤”，这些都是上帝的工作，我们要把它留给上帝的忿怒，到了末世，在“上帝震怒，显他公义审判的日子来到”（罗2：5）中表现出来。

有“十架门徒”之称的斯托得在论到报复的时候，说：“永不报复是好事，因为以恶报恶就是恶上加恶，使恶加倍，增添世上的恶事了。祝福、行善、寻求和平、服事敌人、使他归信等正面的事只会更好；因为以善胜恶就是减少了世上的恶事，同时增加善良的一面。以恶报恶是为恶所胜，以善报恶就是以善胜恶。这就是十字架之道。”这也是对复仇最好的回应。

在《奥卡人的新生》一书中，讲到五名宣教士被印第安奥卡人所残杀，然而他们的妻子和儿女并没有选择报复，仍然继续尝试服事他们，与他们建立关系，最后那些印第安人深受感动，愿意接受福音。这是我们看到“以善胜恶”的美好见证。

同样，保罗也在圣经《罗马书》中说：“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罗12：19）听凭主怒就是相信上帝有绝对的主权，而那些想报复的人，就是想篡夺这样的主权，自己做审判官。

圣经说：“不要以恶报恶。”（罗12:17）提醒我们上帝会公平对待每个人所做的事情，他不希望我们私自插手报复这件事。事实上，一个怀有报复心理的人，他已经不愿意顺服神了，他会自以为拥有施行审判的权利，殊不知，我们和那些恶人所犯的罪，岂不是一样多吗？     

人性的荒野，需要恩典的浇灌

《荒野猎人》这部影片的背景是美国的西进运动，这是继1760年独立运动后美国建国史上最重要的一页，西部开荒区的拓荒者大多处在灵性无知与迷茫之中，有大量人包括政府和军队涌入西部，通过劫掠、诱导、欺骗、屠杀印第安人，并开发西部地区。

随着西进运动的进行，大批印第安人遭到屠杀。而且美国东部的宗教界认为，印第安人没有基督信仰，活在黑暗之中，应当宣扬基督的福音，拯救他们的灵魂。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第二次灵性大觉醒席卷西部，传道人骑马去各地布道，举行露天聚会，有时可以延续四天四夜，当人们看见自己的罪时，有的哭泣，有的尖叫，最终，许多人悔改归主。

一个叫汉弗莱的人见证了这次灵性的大觉醒：“这次复兴是上帝救恩历史中的重要篇章。如今，上帝将这片道德的荒野变成了硕果累累的绿洲，将福音传播到未及之地。在这次复兴开始之前，美国没有宣教组织，没有圣经协会……教会也没有发起过传福音的运动，国内是一片属灵的荒原。”

值得一提的是， 在影片中大量出现了摄影师惯用的长镜头，把每个场面和细节展现地让人震撼，尤其在广角镜头下，落基山脉的壮丽风景美不胜收。绵延无尽的灌木林，波澜起伏的山峦，峡谷里乐音声声，瀑布处处，令人心旷神怡，宛若伊甸园美景，我多么希望人们在这里迎面而来的不是杀戮，而是天使。然而，风景美得惊人的背后，却隐藏着危机：因着人的堕落，大自然的和谐一旦被罪打乱，各种问题就会接踵而至。

在西进运动时期，拓荒者疯狂地开发，导致自然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影片中浩浩荡荡的野牛迁徙场面以及堆积如山的野牛头骨，让人震撼，因着人的残酷捕杀，野牛从1865北美大平原上的1500万头，到1903年时，北美大平原只剩下21只北美野牛，几乎灭绝。

热衷环保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拿到小金人发表获奖感言时，还不忘呼吁全人类关注环境问题。他的结束语感人肺腑：“不要理所当然地对待我们的地球”。当我们把上帝赐予的生态环境拿来践踏时，大自然只会越来越糟，人与上帝的关系若不改变，这个世界就没有希望。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菲茨杰拉德残暴凶狠的一面，也有格拉斯充满愤怒、无法饶恕的一面，无论像谁，我们都要悔改，否则，我们将永远会活在灵性的荒野里，啃噬着自己残缺的人性，唯有恩典的泉源流经我们人性的荒野，干涸的心才能得享真正的安息，上帝就会不断地连根拔除我们生命中罪的杂草，使我们的心变成一块好土地，生命才会得以结出丰硕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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