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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用圣洁尊贵守着自己的身体——《爱碰撞——陪你走过青春期8》

本文是小说连载,“我”不是雅亿本人

 

假如做家长,你就一定要接纳“龌龊”这个词。我原来不知道“龌龊”这个词,身临其境了一次之后我才明白。


一天,我去给亚伦送作业本。登记之后,我就进了校园,恰好是课间休息时间。我的行头比较年轻,大概并不显眼。于是,我看到了班级里的一幕:一群男生在教室后面抱在一起扭啊扭,发出一些很夸张的声音。面红耳赤的我不忍看下去,叫了儿子出来,就匆匆走了。


 

一整天,我脑子里都是这一幕。比我们外科“清创”还恶心。回到家里,我问亚伦:“你们班那群男生在干什么?”


“搞基(同性恋)啊。模仿搞基。如果他们不是彼此抱,而是抱女生,那不是要被警察抓走了?这是无奈之举……”


我简直吃不下饭。悲恸啊!这是什么世代?亚伦安慰我说:“老妈,我不搞的,我性取向很正常。我对男人没兴趣的。”


我还是吃不下饭。亚伦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为了不让这些男生骚扰我,我假装早恋。男生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你在恋爱的话,就不来骚扰你了。”


我有点同情地看着儿子,觉得他在这样的时代生存真不容易。“你和谁假装早恋?”儿子说:“我们班花啊。我这种人,要假早恋也要找个配得上我的。”


我心里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儿子性趋向正常,并且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忧的是连早恋也会有“假”的,小孩子玩心术是不是太早?我还有个担心:人家姑娘是真是假呢?万一不能自拔可怎么办?


儿子看出我的担心来。他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纸,可给我大开了眼界!!!



合同书

甲方金亚伦和乙方陈慧娴在初三一年内,自愿保持名义上的早恋关系。该关系自中考结束后自动解除。在合同期间,甲乙双方均要维护表面上相亲相爱的关系,实际上是专心学习,避免骚扰。双方均不得跨越感情的堤坝,并且对以后的恋爱婚姻不得产生负面的影响。一旦哪一方对另一方产生感情,合同就自动解除。将来,当甲乙双方进入自己真实的恋爱中后,该合同能证明双方的清白。

                     签字:金亚伦、陈慧娴

 


实话,我生出儿子以后,已经逐渐被他的天才创意搞得神经麻木了。大概是初中,最让我神经活跃的一次。我听说过“假结婚”、“假恋爱”、“假离婚”……还从没听说过“假早恋”的,更没想到这早恋“假”到一个地步,竟然是立字据按手印的。


儿子说:“追我的人太多了,追她的人也不少,老妈你没有被这样追过,你不知道这有多么烦啊。干脆立个合同,全班同学都知道我们名花名草有主了。这样多好,清闲啊。”


儿子得意地说,“我立个字据。万一以后我真遇到我喜欢的姑娘了,也好说的清楚。”我开始吃饭了,无语,彻底无语。

 

当夜我跟老公分享此事。老公说他对儿子很有把握,儿子不会在婚前有性行为的。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确定?现在世代的文化这么邪恶?老公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就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所以要不一样给别人看。况且我们把“婚姻神圣”的种子都种在他的心灵中。虽然这孩子调皮叛逆,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份“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的。如果儿子会因为“早恋”而乱来,他就不会立这个合同。这个合同其实就是儿子自我约束的一个界限。

 

我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许多婆婆在娶了媳妇之后,会有巨大的失落感了。我的儿子就是搞了个“假女友”,就让我有点吃醋了。我总是在想:我这么英俊聪明的儿子会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做女友呢?就算是“假的”,也要有几把刷子的吧?


我的心思被女儿伊莱看出来了。她说:“陈慧娴当然没有老妈你漂亮了。老妈你是博士,她是初中生。你和哥哥好了16年了,他们才同学3年。她怎么能和你想比呢?”怪不得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啊,真是给力啊!!

 


情人节,儿子说得了一笔额外的稿费,要请我和陈慧娴一起吃个晚饭。一来,感谢她这段时间的演出;二来,给我个机会了却看看“假情敌”的心愿。


看来之前一年多的时间,我和儿子的信任关系建立起来了。毕竟儿子本性还是跟妈妈亲的,只是他被我以前的泼妇形象给吓到了。自从他真实感受到我的改变,便喜欢和我在一起了。


情人节那天,我还特地化了淡妆,穿得很体面。儿子说:“你真是臭美啊!这么招摇你干吗啊!”我说:“有一天你讨了老婆就把我忘了,我还不珍惜机会臭美臭美啊!”


女儿说:“老妈,你这个人呢就是太轻浮,喜新厌旧。你看到哥哥越长越帅了,就不要老爸了。要不是我这个有良心的女儿整天陪着他,他不要找小蜜去啊?!”


说实话,对儿子我总有一种特别的珍惜。大概因为自己曾经几乎失去他的信任,所以对这个“失而复得”、“死里复活”一样的孩子,我更容易在他身上找到做娘的幸福感。况且要去见“假女友”啊,总要让她看看我家亚伦的品味是“家庭熏陶”的。


我挽着儿子的胳膊走进“咖啡馆”,儿子比我高了一头,真像个模特。那种美感,爽啊!……


儿子帮我拉开了椅子。好绅士。


陈慧娴是挺漂亮的,当然,不能和我年轻的时候比(自我感觉啊)。我们聊了聊学习,聊了聊打算考哪所高中。再就没什么话了。陈慧娴有点拘束,脸红红的,讲话也放不开。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菜上来,我吃了好多,她就吃了一点点。还是不是擦擦嘴巴,一副淑女的样子。儿子买单的动作超级潇洒……唉,比他秃顶的爸爸潇洒多了。回家路上,我跟儿子说:“咋感觉像相亲一样?”


儿子爆笑。我的父亲,也就是亚伦的爷爷,最近到我家来的时候,拿来一封发黄的情书,他说这封信已经丢了很久了,最近在整理旧物的时候又翻了出来。我可真是大吃一惊。原来我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医生爸爸,居然也会写情书,而且是写给我的妈妈。


这封情书写于1988年,父亲当时担任我们市一所医院的急诊科医生。那时候,脑外科医生的开颅手术的加班费是5毛钱,而医院对面高级理发厅的服务员理个发就可以收5块钱。你可以想象我们一家挤在30平方的职工宿舍中,生活并不阔绰。我的母亲是医院一名后勤职工,在食堂里做饭的她并不十分漂亮,但是性格温和,贤淑而勤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父母之间的感情会有什么问题,他们是不吵架的。


1988年夏,上海人因食用不熟的毛蚶引发甲肝大流行,母亲也不幸染上了甲肝。一向很健康的她突然发烧、呕吐、乏力,因为怕传染给我们,她住进了医院的隔离病房。这年的大年三十,母亲就是在病房里度过的。而父亲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她写了一封情书:


亲爱的娟如(母亲的名字):


二老看了会儿电视早早睡了,孩子们在外头放烟花,我一时想找你说话,才又意识到你不在我的身边。于是提起笔想跟你写几句话。我想你在病房一定有点寂寞,我们结婚已经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想你郑重表达过感谢。是的,你给我很多的帮助和支持。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那就是感激。也许夫妻之间不用言谢,但是日子越久,我对你的感谢之情就越深。下了夜班回到家,接过你送来的一杯热茶,吃几粒油炸花生米,我的心里就满足了。你常说我这个站手术台的一定要精力充沛,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你不让我为家务有一点点的分神。但是你不知道,看到你忙里忙外的样子,我真是心疼。我想这下子好了,你在病房里可以好好补补睡觉。我也可以把你当成我的病人,好好来探视一下。


我今天炸了你喜欢吃的臭豆腐,可能是我放锅太早,都粘锅了,我想你还是会喜欢吃的。假如晚上我在病房,我一定会握着你的手,告诉你人活着有个伴儿是多么温暖的事情。晚安。


                                     爱你的我


读了这封情书,我被两位老人平凡而深厚的爱情感动了一把。每个年纪的人都有每个年纪表达爱情的方式。我父母的爱庸常而平凡,却也具体而深刻。我用这封信把亚伦和伊莱好好教育了一番,告诉他们什么是爱情。两个孩子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亚伦还说要把这封信拍成照片发到网上去,当然,被外公制止了。



 

没多久就开学了,我在儿子初三下半学期的第二天又被老师请到办公室。这次,是儿子同学的Iphone在教室丢了,儿子被老师误会成了小偷。


被冤枉做小偷,也是我意料之中的,谁让那节体育课就我儿子一个人请假坐在教室呢?班主任说:“你儿子啊,除了成绩好,其余的都是坏孩子的表现。要抓紧思想教育……”


我说:“老师,我了解我家亚伦,他不会干这种事情。”老师说:“他常常公开跟老师唱反调,他还有什么不会干的?”我儿子这种高分高情商的嬉皮小孩在班级男生中里威信是极高的,所以不少同学站出来帮儿子说话。


这次我很伤心。亚伦也是很伤心。从学校出来后他让我陪他去K我听他怒吼了一阵歌曲后,冒出一句话“老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么?我可没觉得。”大概天下父母心都是如此,我从来不觉得我对儿子很好。


“假如你对我没这么好,我今天真想给老师一拳。”儿子挥挥手,“让尝尝我的厉害!我可不是孬种!”


我被儿子的动作吓了一跳,我还不知道他心里有这种冲动呢!“不过我想到了你也许会难过万一我把她打了,最后连累的还是你。”


我好感动,一时无语。“老妈,我爱你。”儿子走过来抱了我一下,“你是个气不死的老妈,我不想再气你了!”我强忍住眼泪,立刻冲进洗手间大哭了一场。仿佛好几年积攒起来的泪水冲破了堤防……


对着镜子,我发现自己老了不少,白头发也多了几根。依稀记得还是他上小学之前会这么赞赏我一下。久违了的赞赏和拥抱,对一个女人来说,倾其一生也值了。


那天,我和儿子步行回家,走了两个小时,他讲了很多,我一直在听。


蓦然间,我发现儿子的个头比我还高了。我挽住他的手,他也没有拒绝。灯下,我俩的影子显得好亲热,也许也本该如此。

 

几天后,老师给我打电话道歉,说Iphone找到了。我说:“好的,你以后有病再找我。”挂了电话,我狂笑。心想真是解气啊!下次接到老师电话,我一定先问她:“您是不是病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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