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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暗,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我乘坐一个兄弟开的车,去一个偏僻遥远的村庄。一个朋友的老人去世了,我们过去探望安慰。
汽车先是沿着高速走了上百公里,然后下了高速,走僻静的乡间小路。
透过车窗,我看着外面的田野、树木,看着一个个寂静的村庄。十来年前我曾来过这个地方,也是送别一个老人。窗外的景物熟悉而陌生。
我们穿过一个镇子,公路两侧有不少破旧的楼房,显示着曾经的繁华。
开车的兄弟告诉我,这里的鱼粉行业很有名,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衰落了。曾经热闹的小镇,渐渐变得冷清下来。
穿过这个小镇,汽车开上一道高高的河堤,沿着河堤公路接着向前走。这条河是宣惠河,是河北和山东之间的界河。
宣惠河的河道很宽,但河水很少,只有窄窄的尚未结冰的一条细流。宽阔的河滩上,生满了芦苇和灌木。
在河堤公路上行驶,视野开阔起来,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多村落和田野。尤其是能看到宣惠河对岸,那已经属于外省的一片片树林。
我喜欢沿着河岸行走,想一个人沿着一条河就这么走下去,走过一个个树林和村镇。天黑了,就找一个小小的旅店住下。
我想跨过那条河去,想走得更远一些,想和许多陌生人说说话。
读过沈从文写于旅途的一篇小说《黔小景》,写两个在山间赶路的商人,天黑的时候住到一个路边小店里。
小店的主人是一个岁数很大的孤单老人,他唯一的儿子去世了,当客人问起来的时候,他却说儿子在云南做生意。
晚饭后,老人陪着两个商人守着灶膛聊天---
他们问他还有多少亲戚,在些什么地方,他就像为哄骗自己原因的样子,把一些多年来已经毫无消息了的亲戚,一一的数着,且告诉他们,这些人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他们问他那个上云南做生意的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看他一次,他打量了一下,就说冬天过年来过一次,还送了他云南出的大头菜。
夜深了,两个客人都回屋去睡了,老人说自己在这里再坐一会儿。第二天客人起床后,却看到老人还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原来他在半夜里已经死了。
这篇小说读来,让人感到深深悲哀。在寂寥的天空下,在漫长的时光里,有多少生命就这样悄然地来过,寂寞地离开。
这么多年,我不知去过多少个偏僻的村庄,送走一个又一个老人。这些默默离开的老人,有谁带着盼望而死,有谁知道自己灵魂的归宿?
帕斯卡说,人生历经坎坷苦难,又有一条不可逾越的河流横亘在每个人面前,那就是死亡。所以我们相信在这条河流的那一边,有一个更为辽阔的国度,我们今生的生命,就是为那个国度做准备。
然而,在辽阔寂寥的田野上,有多少人眺望过大河的那一边?多少贫穷的人没有听过好消息,多少孤单的灵魂没有得到安慰?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想敲开很多陌生人家的房门。在广袤的天空下,我想走得更远一些。
他们以温暖的炉火来接待我,我给他们讲述来自永恒的爱,给他们温暖灵魂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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