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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法国哲学家萨特出版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存在与虚无》,然而他表示,这本书并没有写完,他将会在第二部中写出更重要的思考。
但《存在与虚无》始终没有出版第二部,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萨特的思想发生了新的变化。二战对萨特产生了巨大冲击,战争结束后,他摈弃了自己在《存在与虚无》中的一些说法,以及其中从个人主义角度理解自由的概念。
无独有偶,另一位走在萨特前面的存在主义大师海德格尔在出版了《存在与时间》之后,始终没有按照原计划写出第二部。
与萨特等存在主义哲学家一样,海德格尔在二战中的思想发生了转变。昔日大学校长被派去挖战壕,经历艰险辗转保护和转移手稿,两个儿子成为苏联战俘,这一切深深影响了他哲学思考的走向。
一个哲学家的思想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和这个人所经历的时光和环境密切相关。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一个变色龙一样,在不同的环境里,一个人的思想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所以,纵然一个哲学家的思想包含着很重要的道理,但这样的道理既然来自他个人的生命体验,一定会受具体的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可能会和某一个哲学家的思想产生共鸣,但不能说这个哲学家的思想就涵盖了整个人类的命运。一个哲学家不可能经历人类所有人的命运,他的思想不可能成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如果一个人把古往今来的某个哲学家的学说当成真理,就是一种偶像崇拜,就会导致思想的盲目。如果一个国家或民族把古往今来的某个思想家的学说当成真理,就会形成思想禁锢,让这个国家和民族丧失了前行的活力和动力。
美国保守主义经济学家托马斯.索维尔在《知识分子与社会》中说:“世界上最为知识渊博的人,能否拥有世间所有知识的哪怕1%?那些拥有社会中1%知识的人,去指导或控制那些具有其余99%知识的人,这种情形既危险又荒唐。”
萨特和波伏娃
一个人的生命总是有限的,没有哪个思想家的思想能够永恒。萨特的朋友和伴侣波伏娃说,萨特热爱生命,但他更热爱工作,不让任何时间冷场。萨特从青年时就大量使用“科利德兰”(一种兴奋剂),他用透支健康资本的方式,为当下赋予意义。
萨特说:“人像一粒种子偶然地飘落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本质可言,只有存在着。要想确立自己的本质,必须通过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人不是别的东西,而仅仅是他自己行动的结果。”
就像一颗种子在风中飘飞一样,萨特一生常常改变他的哲学和政治理念,一直到生命垂危的时候。
纵然一个思想家不甘心,他总有一天要退出历史舞台。面对弥留之际的萨特,波伏娃悲伤地说:“我已不完全相信这个假设了——一定程度上,它假定萨特是自己的命运的主人。”
按照萨特的说法,当一个人倒在床上不能行动的时候,他的本质就消失了吗?
一个人的行动固然很重要,但一个人的本质绝非由行动来确定。人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所造,一个人的灵魂是最宝贵的,灵魂才是一个人的本质。
一个人纵然不断行动,纵然赚取了名声、地位和财富,却丢失了自己的灵魂,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的生命可以衰残,但灵魂却可以因着上帝的爱而不朽,可以越来越有活力。
这个世界如果有真理的话,绝不会来自人的思想,也不是来自人类的经验。上帝创造这个世界,必然会向人类启示真理。真理来自永恒,却因为道成肉身,让人类认识真理成为可能。
在有限智慧和终极智慧之间,一个探索真理的人需要完成信心的跳跃。一个人的思想不可能成为真理,但却可以因为认识真理,映照出来自永恒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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