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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杰明 斯波克(美)
在我看来,在最初的三四年里,辛格极少正眼看我或和我说话,当她从学校放学回家时,她会冲过客厅径直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根本不和我说一句话,瞟都不瞟我一眼。我会向她说“你好”,但是听不到她的回应。有一次我向她指出这个问题,她回答说:“我说了你好,但是声音太小了你听不见。”当她上学错过公交车时,我会开车送她去学校,我想和她聊一聊,但是她除了含含糊糊地回应“是”或“不”之外根本不吃我这一套。一年里有一两次我会发作,会对她吼:“辛格,我25岁的时候就已经和成千上万的人成了朋友,但是没有一个人像你这么无礼。”我想,那一刻我在她脸上看到了淡淡的胜利的微笑。
好像我除了不被接受以外,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似的,那我就通过罗列我对辛格的批评和试图纠正的行为,把我的问题掺和到一起给你们看看。她把炸鸡用手撕成小块,把手指浸到肉汁汤里(玛丽确信她这样做是为了嘲弄我);她绝对不肯戴我为她做的矫正牙齿用的套子(太愚蠢了!);她把她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每天早上把她的洗脸毛巾丢在湿透的洗脸池里,无论我和她说多少次,这样毛巾干不了还会发霉。
我越是沮丧,越是忍不住要去批评她,比如:对来访的朋友不够体贴周到(以我这个新英格兰成人的标准),或是用不规范的语法表达方式说话(me and him were late for school)。
辛格和玛丽原来的生活十分节俭,但是我们结婚以后,辛格经常会在饭店里点牛排和龙虾,每个月她会很快花光她足够多的零花钱,到最好的服装店买衣服,然后再请求借钱给她。我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被她耍着,但是每当我表示抗议的时候,她会冷冷地问我是不是挣不了那么多钱。
她告诉我们她朋友的爸爸是多么豪爽大方地给他的女儿买衣服和汽车,她的意思指我们至少应该像人家那样大方,而对我们已经为她所做的一切视而不见,这一点每次都让我愤怒。
辛格高二时学业情况很糟糕,不可能达到大学的录取标准进入大学读书。因此,我们违背她的意愿送她去寄宿学校。她没想到在那儿过得很快乐,实际上在新学校里,她在男孩女孩中都很受欢迎,学业成绩上也有了很大进步。但是,她像她爸爸一样不顾事实地认为,我们送她去寄宿学校只是因为我们想摆脱她,她爸爸也上过寄宿学校并且很喜欢寄宿学校的生活,而且我也能证明寄宿学校的生活是我青少年时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我觉得在所有这些争执过程中,辛格都成了胜利者,因为我从没能用我的理由说服她,事实上,我的努力看上去只是让她进一步确信我的卑鄙。
我经常希望玛丽能严厉谴责辛格,可是她很自然不愿意做任何让辛格觉得她是站在我一边和她作对的事情。玛丽对朋友说,她的胳膊都要被我和辛格拉脱臼了。玛丽满怀同情地倾听我的抱怨,这让我感觉非常安慰。
最终,辛格和我在大多数时间里还是成为了好朋友,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呢?第一个因素是时间——要有3~4年的痛苦关系,到第四五年时逐渐改善。但辛格也是从一直依赖她妈妈逐渐转变为要求独立的,所以我对她的威胁越来越小,我想我们也逐渐理解彼此的恐惧,并认识到我们可以独立生存。
当她和玛丽发生争执的时候,我有时会站在她一边,这对改善我们的关系很有帮助。她现在有时和人提到我时会说我是她爸爸,这让我心里很温暖,这并不是说我想取代她的亲生父亲。但是有时候当我们讨论到我们原来的关系时,她和我的回忆仍然很不一样,你会觉得我们在谈论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家庭。
在回忆中,我认为当我意识到并且控制住自己,避免去批评她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会暂时缓和一些。所有写文章谈及再婚家庭亲子关系的专家都认为,继父母不要急于成为纪律约束者,那只会让孩子认为“你不是我的亲父母,我不需要听你的话。”但是,那并不意味着继父母只能接受孩子的恶习,只是在你承担父母责任对孩子进行管教之前,孩子应该会期待得到更多的接纳。
我应该放弃几年的航海生活吗?它已经是一个严重的情感剥夺,我不能肯定它是否已经对我们亲子关系的基础产生了影响。如果我不放弃航海生活的话,我可能会更愤怒。
咨询顾问可能对辛格有帮助,但她是极不情愿去的,除了有几次,她坚持认为不是她需要咨询顾问,言外之意都是玛丽和我的错,是我们需要咨询她才肯去。
再婚家庭的问题比我所关注的这些还要多的多。在有些情况下,夫妻双方都是带着孩子组建成一个新家庭的,双方的孩子既要与各自的继父继母和睦相处,也要彼此和睦相处;与前夫前妻的关系也经常会在探视权和钱的问题上充满没完没了的冲突;不同年龄、不同气质类型的孩子会对上述问题有不同的反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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